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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秀华打扫积雪,把真实展示给世人,难能可贵| 二湘空间

空间作者 二湘的七维空间 2024-04-26

思想的碰撞   民声的回鸣

有品格  有良知  有深度  有温度

  图源网络


回归真实吧


文/远岫


雪花断断续续,纷纷扬扬,飘了有两三天。朋友说,南山那片梅林,或许会开。那就出发吧,踏雪寻梅。


市区的道路有市政清理,雪已消融,车来车往,泥泞不堪。山里的路,走的人少,目之所及,处处耀眼,白雪覆盖下,山川草木,一下子就纯如处子。


梅林就在路边,树也不过一人多高,无人修剪打理,枝叉横生,杂乱无章。近看,枝条上竟都是星星点点的花苞,有几棵树上的花苞已然张开了嘴。


作者拍摄


我凑近半开的花,拍了照片给盐城的松哥,松哥回:剪啊快!


松哥是极为雅致之人,读书品茗侍花弄草是她的日常;松哥有个霸气的名字,让我们称呼娇小玲珑又豪气干云的她为“松哥”;松哥还有个美美的小院,种花也种菜,真真正正的一手烟火一手诗意。


汪曾祺说:“我以为,最美的日子,当是晨起侍花,闲来煮茶,阳光下打盹,细雨中漫步,夜灯下读书,在这清浅时光里,一手烟火一手诗意,任窗外花开花落,云来云往,自是余味无尽,万般惬意。”刚刚退休的松哥,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,惹来一群人的艳羡。


松哥约我去盐城看麋鹿,我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四处云游,看不同的山水,见有趣的人,聊有趣的天。我一定会去找她。


虽说花开堪折直须折,到底还是于心不忍,我挑挑拣拣,折了三四小枝,放到雪地,像宣纸上的写意中国画。

 

作者拍摄


宋代有个姓卢号“梅坡”的人,我想他一定住在开满梅花的山坡,雪花飘落,引他诗兴大发,挥毫泼墨,留下两首雪梅诗,美了千年。  


其一曰:


有梅无雪不精神,有雪无诗俗了人。

日暮诗成天又雪,与梅并作十分春。


其二曰:


梅雪争春未肯降,骚人搁笔费评章。

梅须逊雪三分白,雪却输梅一段香。


诗人笔下,梅须有雪更著艳丽,雪须有梅方显春意。白雪红梅,就像我和我的祖国,一刻也不能分割。


除夕将至,关于梅花,还有一句“山家除夕无他事,插了梅花便过年”,为文人们梦想中的田园生活又增添一份清雅。只是我这年岁,已很少产生幻觉,倒是常常穿透这些清雅,看到阴冷的老屋,燃烧的木柴,满面尘灰烟火色的母亲。


我的很多同龄人,进了城,日子越过越滋润,却渐渐怀念起曾经的乡村生活来。他们把怀念诉诸笔端,热衷于写乡情文,把儿时的困窘和贫寒加了滤镜,把乡村的不堪全部忘却,不厌其烦地将昔日拼了命才冲出来的乡村,描摹成岁月静好细水流年的温情画卷。每每看到,我便觉得好笑。满院子的鸡屎,阴雨天爬到脚上的软体动物,震耳欲聋的骂街声,各种弱肉强食戏谑荒诞的乡村标配,他们村都不存在吗?


朋友说,现在村里的房子都改造成别墅了,住得很舒服,村里人好多都进城打工,你说的那些已是昨日黄花。那么,乡村正需振兴,何不回去圆梦?事实上,这些矫情的人,没有一个舍得放弃到手的功名利禄,回到他们“魂牵梦萦”的山村。就像当年的某些知青,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回城,可是过上几年安稳日子,便开始回忆蹉跎岁月,高唱青春无悔。


前几日,余秀华怒骂某作协主席的小诗,火了全网,评论区斥责余秀华的,也被她毫不留情回怼。有人说余秀华短路,意思是缺心眼,不着调。我经常翻看余秀华公号的评论区找乐子,发现被她骂的人,不是伪君子就是卫道士,没一个冤枉的,她可一点都不短路,三观端正得很。


诗部分截图  图源余秀华公众号


这些年,她看似疯疯癫癫,言行无状,其实心里有数着呢。我不是个喜爱诗歌的人,但至今犹记两年前那个二月,她的那首反战诗,以及诗中对侵略者的控诉。我愿意用“一个勇敢、真实的人”来为余秀华作注脚,而非一个出格的女诗人。


这里的人们善于隐藏自己的想法,说些别人爱听的好听话,尤其是上下级之间,同僚之间,谄媚奉承互捧是常态,美其名曰“高情商”。于是,到处洋溢着乐观向上的氛围,千疮百孔的真实,被掩藏在皑皑白雪之下——所以我一直认为,某些语境下的“高情商”,是一种有害的东西。


余秀华打扫积雪,把真实展示给世人,难能可贵。我从未掩饰过对她的喜欢,待我四处云游之时,但愿能够见一见她。


松哥曾做过一个文学刊物的总编,后因价值观原因辞去了。松哥用我的白雪红梅图,发了个朋友圈,她说:不再总想着做一个好人,学着做一个真实的人吧!为自己的真实感受和真实需要继续努力——从这个春天开始!


是啊,我们都该回归真实,真实的呈现自我,真实的面对世界。


雪花又开始在空中飞舞,群山静寂,天地间再无其它颜色,像一部黑白默片。每到这时,我总会想起曾看过的一部电影:《北方一片苍茫》。雪会化,梅会落,无论文人怎样渲染,它们的存在,终归是短暂的。而白山黑水间隐藏的那个“人”的世界,一直都在。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?老人自生自灭,没有人当回事;女孩受了侮辱跳井,也不过成为旁人几日的谈资;村长看见小寡妇无依无靠就想占便宜;欠债的得知女人死了老公就明目张胆拒不还钱……在白雪覆盖的村庄,善良的女人得装神弄鬼才能生存。生命的底色,就像冬日飘雪的北方,一片苍茫,散发无尽的悲凉。


暮色低垂,下得山来,穿过熙熙攘攘的车流,回到家,把几枝梅花插到玻璃瓶里。它们终将绽放在俗世人间,零落成泥碾作尘是多数花朵的宿命,就像这芸芸众生。





作者简介远岫,70后,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,依然热爱生活。平台原创文章均为作者授权微信首发,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,与本平台无关。
~the end~

二湘:几经波折,我的小说集《心的形状》终于出版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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